2020-04-14 09:40:22
和順鎮(zhèn)景。 康倫恩 攝
編者按：中原與邊地的文化交匯，農耕文明與馬幫傳統(tǒng)的歷史融合，內生活力與文旅開發(fā)的兩翼齊飛——位于云南省騰沖市的古鎮(zhèn)和順，正在用秀美的風光與恬靜的生活展示著一條保護傳統(tǒng)村落的康樂之路。正是一代代鄉(xiāng)民的文韻鄉(xiāng)情與他們每一天的日常勞作，凝聚成了如詩如歌的悠久魅力。
“遠山茫蒼蒼，近水河悠揚。萬家坡坨下，絕勝小蘇杭。”此詩出自清末民初著名愛國人士李根源先生之手，描繪的正是位于云南省騰沖市的“極邊古鎮(zhèn)”——和順。詩中美景源遠流長，在今天的和順依然鮮活可見。
明朝洪武年間，在屯田軍戶政策之下，10余萬將士奉命自南京、四川、湖廣等地來此安家落戶，在騰沖廣袤的土地上建起眾多富有中原文化特色的村落。此后數百年間，中原文化和邊地文化在此相互交融，更因“走夷方”的當地馬幫文化傳統(tǒng)，孕育出了別樣的異域魅力。
近年來，騰沖著力加強傳統(tǒng)村落保護與開發(fā)，和順鎮(zhèn)、界頭鎮(zhèn)分別被列為全國首批和第二批美麗宜居示范小鎮(zhèn)。在這座西南邊境的知名僑鄉(xiāng)，古村煥發(fā)生機，鄉(xiāng)愁有所寄托。
村村各有風情
日暮時分，穿過高大的石牌坊，沿著石板路走進水碓村，小橋流水環(huán)繞著青瓦白墻，溫婉靜謐。不遠處，大片田野綠意盎然，農人已經荷鋤而歸，幾條黃狗仍在搖尾玩鬧。兩三名婦人端著木盆，走出河邊的洗衣亭，盆里裝著浣洗干凈的衣物。跟著她們的腳步往村子深處走，座座民居，密密相連，錯落有致，一眼可識徽派建筑的特征，仔細看去又能品出幾分西方建筑的風味。
在這座位于和順古鎮(zhèn)的傳統(tǒng)村落，時間仿佛放慢了腳步，歷史與現代和諧共處。
騰沖，這片“極邊之地”，因其特殊的歷史與深厚的文化留下了眾多建筑各具特色、民俗豐富多樣的傳統(tǒng)村落。近年來，依托中央財政“傳統(tǒng)村落保護專項資金”的支持，騰沖以傳統(tǒng)村落保護修繕和農村環(huán)境整治為抓手，讓眾多傳統(tǒng)村落煥發(fā)生機。
走在水碓村，最大的感受是一切都原汁原味。故居、宗祠、巷道，乃至洗衣亭，都被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。古樹、農田也均在保護范圍之內。村民一如慣常地耕田、浣衣、放鴨。沿著山坡的石階拾級而上，便是他們世代居住的祖屋。這都歸功于騰沖對保護傳統(tǒng)建筑和街巷肌理的重視。
正如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，每一座傳統(tǒng)村落都有屬于自己的特色。在保護和開發(fā)傳統(tǒng)村落的過程中，騰沖因地制宜，實施了村落特色保護工程。在古樹名木傳統(tǒng)村落，為古樹名木建檔、掛牌、砌圍欄，清除競爭植物，引導村民保護村落資源，打造出固東江東銀杏村、馬站和睦“紅花油茶第一村”等傳統(tǒng)村落；在馬幫文化濃郁的傳統(tǒng)村落，著重對茶馬古道進行修復，建設馬蹄廣場，再現馬幫文化，修建馬幫客棧；在抗戰(zhàn)文化傳統(tǒng)村落中，修繕抗戰(zhàn)遺址，新建抗日紀念廣場、抗日英雄雕塑和游覽步道等。
一座村落，就是一種風情。它們散落在騰沖的山間地頭，拼接成一幅幅素雅清麗的山水畫卷。
留住“人文胎記”
有人曾這樣總結，騰沖與其他邊境縣份最大的不同，是在長期歷史演進過程中，中原文化與邊地少數民族文化、異域文化、商幫文化相互碰撞、融合、發(fā)展，形成了以和諧、和順為核心內涵和以開放性、包容性為基本特征的“騰越文化”，世代追求的是“內和外順”。同時，地處邊疆、高山阻隔的地理環(huán)境又在這里形成文化的孤島效應，使得一些在中原已經消失的文化現象和文化傳統(tǒng)在此沉淀，幸運地完整“存活”下來。
這是騰沖得天獨厚的優(yōu)勢，也是其近年來保護和開發(fā)傳統(tǒng)村落的一張“王牌”。如何由外至內還原傳統(tǒng)村落之美？騰沖給出的答案豐富多彩。
有些村落從少數民族文化入手。位于騰沖北部邊陲的滇灘鎮(zhèn)水城自然村，2013年被列入第二批中國傳統(tǒng)村落名錄，生活在這里的老百姓全是傈僳族。這些年，在鄉(xiāng)村建設中，水城村緊握傈僳族傳統(tǒng)文化的“金鑰匙”，建成水城民族文化活動中心，組建傈僳族文化業(yè)余表演隊，對民族民間文化藝人進行登記管理，扶持他們開展民俗活動和藝術創(chuàng)作。一座極富傈僳族傳統(tǒng)民族文化特色的邊疆村寨躍然于世。
有些村落從“僑文化”破題。位于高黎貢山西側的芒棒鎮(zhèn)張家村被稱為“騰沖南部第一僑村”，村民300多人，在外華僑則多達500余人，分布于緬甸、泰國、加拿大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等多個國家。近年來，村里在嘗試開發(fā)旅游小村的過程中，重點打造以華僑文化為主題的華僑文苑廣場，還原先輩走南闖北的歷史足跡，讓回鄉(xiāng)尋根的海外僑胞找到“家”的感覺。
有些村落從呈現多元文化交融之美下功夫。在水碓村，民居是清一色的合院式建筑，從中可見中原文化的深刻印記；八大家族的宗廟祠堂錯落林立，彰顯著“貴和尚中”“謙和好禮”等氏族文化；新建的大馬幫博物館則以豐富的館藏，全面展現西南絲綢古道上的馬幫文化。
留住“人文胎記”，讓傳統(tǒng)村落的這份古樸之美更富現代韻味。
守護“文氣”民風
水碓村的村口立著一座高大門樓，飛檐入云，典雅莊重。順著臺階往里走，兩進小院，庭院深深，古樸幽靜。一塊由胡適先生題寫的匾額高懸于一棟灰磚西式建筑之上——“和順圖書館”。這是中國最大的鄉(xiāng)村圖書館，其源起可追溯至百年之前的清末。
說起這座圖書館，當地人格外自豪：在全國，平均60萬人共享一個圖書館；而在和順，幾千人便擁有一座藏書8萬多冊的“精神家園”，且其中頗多古籍善本。
如今，圖書館一如往昔，借閱者絡繹不絕。當年本鄉(xiāng)旅緬華僑為振興家鄉(xiāng)文化教育而捐資創(chuàng)辦的這座鄉(xiāng)村圖書館，已然成為水碓村乃至整個和順最重要的文化地標，從文善文的民風在此傳續(xù)。
在水碓村，這股“文氣”隨處可感，它藏于家家戶戶的楹聯(lián)牌匾之中，顯于男女老幼的舉手投足之間。當地朋友介紹，這些年，騰沖的古村落火了，日子好過了，老百姓們忙著搞旅游的同時，卻絲毫沒有疏忽對下一代教育問題的重視。“富貴難傳三代，書香可繼百世”，“力行忠孝事，多讀圣賢書”，這些傳誦數百年的民諺，當地人而今仍朗朗上口，尊重文化、重視教育的傳統(tǒng)綿延不絕。
若說建筑是傳統(tǒng)村落的形，那么民風便是傳統(tǒng)村落的魂。只有守住了魂，傳統(tǒng)村落才能煥發(fā)持久的生命力。騰沖人深明其意，致力于此。在水碓村野鴨湖畔的石板小道邊，幾步一隔，立有多塊圖文并茂的石碑，其上文字詳細講述了讓當地人受益數百年的質樸民風：家國情懷，急公好義，尊師重教……
這是整個騰沖的縮影。幾年前，騰沖將實施文化遺產保護工程列為三大工程之一，加強對歷史典故、民間傳說等故事及文藝歌舞、節(jié)慶飲食等習俗的收集整理，注重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認定、培訓和教育工作，以此保護歷史記憶，對民風民俗進行搶救。守民風，續(xù)鄉(xiāng)愁，留住人們心中的精神情愫，騰沖始終將此列為題中之義。
對現在的城里人來說，田園牧歌式的鄉(xiāng)村生活是令人向往的“詩與遠方”。而在騰沖，“遠方”并不遙遠，詩意棲居就是尋常生活。 聶傳清 嚴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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