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8-12 09:24:00
那是一段不忍去回味的記憶,曾深深烙刻在我幼小的心田,每每不經(jīng)意想起,總是有一些酸澀漫過心尖。
1978年的春天,當(dāng)家中囤的糧食越吃越少時,饑餓的恐慌在我家那5間泥墻瓦屋的角角落落里蔓延。每年的四、五月份幾乎都是細糧的斷檔期,舊年的山芋片、玉米糊、大麥焦面等粗糧代替了主食。雖然填不飽肚子,但一家人總是吃得津津有味。不過就是這樣的粗糧日子也難以維系,時常斷頓。那時候,很多人家的一日三餐都簡化成了一日兩餐,常常是晚上吃幾塊生山芋或兩把生花生就算對付過去了。
在新麥還沒上場之前,村上那些精打細算會過日子的婦女們便帶上自家的孩子到野外“覓食”。她們的胳膊彎里時??嬷窕@,手握小鏟,或腰里系著“圍腰”,肩上扛著獨齒的鋤頭,挑野菜、挖野果……給清苦的日子里添加一些別樣的“野味”。那遍布田埂荒崗的一棵棵薺菜和一叢叢小蔥,吸引著追逐的目光和腳步。偶爾也可見到葉形狹長、花莖上頂著白花粉黃蕊的“老鴉瓣”,剝?nèi)ネ饷婢o緊包裹的一層絨皮,露出白生生卵圓形的果實。果實不大,如花生米大小。將它和米放在一起熬成粥,粥也有一種特別的清香。在那個缺糧少食的年代,它不知填充過多少饑餓的肚子。
因為挖的人多,一到四、五月份,村邊、田頭、山沿已難覓它的蹤跡,再想尋它只有翻山越嶺到深山里去找了。
這一天,未及成年的我也肩扛鋤頭,跟在母親的后面顛顛地進了山。聽說離家約五六里的黑山頂上這種果子很多,我們和同村的幾個嬸媽吃了早飯就直奔這山而去。
黑山頂上果然有很多“老鴉瓣”,這里一棵那里一棵地分布著,我們都挖得很起勁。不知不覺日頭偏中,肚子里早已唱起了“空城計”。母親從一個布袋里掏出一個裝水的舊軍用水壺和兩副碗筷來,遞一副碗筷到我手里,臉上突然現(xiàn)出一絲難為情的神色:“今個沒帶吃的來,我們就到山下的村子討點吃的吧!”我愣在那里,與生俱來的害羞讓我的血直往臉上涌。當(dāng)時除了有一點點本能的羞怯外,內(nèi)心里隱隱地還有對這種行為的新奇。
如今,唯一的一次討飯,連同那野生的“老鴉瓣”已永遠地定格在我的記憶里。隨著農(nóng)村包產(chǎn)到戶,家里的余糧一年比一年多,往后再沒有了為填飽肚皮發(fā)愁的經(jīng)歷。雖然現(xiàn)在吃喝不愁,但是大手大腳的鋪張浪費還是要不得。一粒糧食一滴汗水,對每一粒糧食都要心存敬畏和感恩。
居安思危人心安,細水長流才長久。